Monday, April 01, 2002

噬字


從學完ㄅㄆㄇ之後,就已經是噬字的了。

尤其是現在這個工作,更必須在腦海中儲存大量的文字,然後打開電腦,用鍵盤開始翻攪起士一樣,柔軟香嫩,卻不一定有形狀的字詞。

八個小時,不斷不斷產出莫名其妙的幻覺,發明一個一個新的意識型態,組裝起來,簽名,交給主管;然後退回來,打散,用透明膠帶黏貼好破碎掉的思考,重新列印,簽名,交給主管;主管終於大筆一揮,簽名,交給老闆;老闆也有可能退回來給主管,然後主管會退給我,用老闆的思考主管的嘴巴,一聲一聲,拆開膠帶貼好的句子,散落一桌;這次要拿出拼圖版,在框架裡,拼裝出老闆希望夢到的畫面。

我販賣我的文字,在螢幕的這端,我產出的每一個文字,都用來誘拐你走近我們的門市,選取被賦予靈魂的生活用品,然後走到櫃檯,買走一個夢想,並豐足我的存摺,於是,我可以開心地領到每月5日發放的薪資單。

賣文字是非常划算的,我賣掉文字的皮相,讓文字的思考在我心裡回溫,重新發酵出另一種看見事物的眼光,碰撞自小養成的種種價值觀念,繼續產出幻覺,源源不斷的用文字建構夢想,對世界施予顏色的魔法。

我用文字當作武器,讓文字成為我面對世界的勇氣。用文字替我表達我所不敢親自向社會提出的不滿,透過文字,我檢視自己難以用語言拼湊的想望;有時,我的文字帶我到另一個不曾體驗的世界,讓我更清楚地看見自己;如果有些看法沒有人聽,那就寫給他們看,這年頭,動眼睛的人總比動耳朵的人多得多。

如果有一天,我再也聽不見文字唱歌的聲音,嗅聞不到文字四溢的芳香,撫摸不到文字的滑嫩溫暖,那我必然也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,亡佚感受的天賦,恐怕我的世界也就瓦解停擺了。

我靠文字吃飯,那你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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